王希孟倚着冰冷的门框,失魂落魄地回身,掩上破门。
屋内,一盏如豆的油灯,火苗颤巍巍地跳着。
灯影昏黄处,只见得地下、案头、墙角…到处堆满了废弃的画稿。一卷卷,一迭迭,俱是未成的《千里江山》。
有的墨色淋漓,有的笔意枯涩,更多的揉成一团,沾着泥灰,如同弃置的裹脚布。
灯影晃动,那满屋的废稿便活了一般,化作重重迭迭、扭曲破碎的山影,向他压来,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他踉跄着走到桌边,颤抖着手拿起一块冰冷的硬馍,想塞进口中,却怎么也咽不下去。
目光扫过桌上那几块带着王黼汗渍的碎银,又落到墙角母亲断续的呻吟和散发着苦味的药渣上。
终于,两行滚烫的浊泪,“啪嗒”、“啪嗒”,狠狠砸在桌上一张废弃的画稿上。
那墨迹未干的青绿山水,瞬间洇开、模糊,化作一片混沌的、绝望的污痕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