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绣得入神,忽听窗外廊下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絮语,窸窸窣窣,活似两只耗子在偷啃灯油。
她心头猛地一紧,手上银针差点戳了指头。屏息凝神,悄没声地溜到窗边,偷看过去。
昏暗的光线下,只见那李桂姐,正扯着一个守夜小丫鬟的胳膊,两人头碰着头,嘴对着耳,嘀嘀咕咕。那小丫鬟鸡啄米似的点着头。
金莲心里“咯噔”一沉:“好个没廉耻的娼妇!深更半夜,勾搭守夜丫头,定是没憋好事!”
那李桂姐不知金莲儿在看她。
她用一个褪了色的旧绢花,让那粗使丫头帮忙盯着信儿。
丫头早瞅见西门大官人回来了,脚步带风地往后院去了,得了这点甜头,自然屁颠屁颠跑来通风报信。
李桂姐得了准信儿听到说老爷去后院练武了,心头一喜,,忙忙地扭回自己那房间。
小心翼翼抱出一张半旧的桐木琵琶,用细绢布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琴弦。
她对镜又抿了抿鬓角,将胸前那抹桃红抹胸儿往下拉了拉,半露出鼓胀胀雪脯子,这才抱着琵琶,腰肢款摆,扭着小翘臀一步三摇,袅袅娜娜地寻到后院演武场。
远远望见大官人正凝立如松,对着草靶子不知道练着什么。
李桂姐心头也是一颤,脚步微顿,随即脸上绽开一朵能甜死人的笑,捏着嗓子,将那把娇滴滴、颤巍巍的嗓音,拐着九曲十八弯的调子送了过去:
“爹——爹——!”
大官人听着这媚到骨子里唤声,霍然转身,见是李桂姐抱着琵琶,像株夜放的妖花般立在月门洞下。
“嗯?”大官人笑道:“你怎么来了!”
李桂姐见老爷没有怪自己,心头大定,扭着水蛇腰走上前来,故意将怀中琵琶往高里抱了抱,那桃红抹胸儿裹着的胸脯便颤巍巍地更显眼了,声音又软又糯,还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委屈和崇拜:
“奴婢心里念着爹爹,翻来覆去,那心尖儿像被猫爪子挠似的,哪能睡得着!又…又怕莽撞了去书房,扰了爹爹的正经大事,没得惹爹爹厌弃…便想着出来透透气,谁承想…月下竟撞见爹爹在此…便回去拿了这.”
她一边说着,眼波流转,像带着钩子般在大官人脸上身上缠绕,纤纤玉指轻轻拨弄了一下琵琶弦,发出一声清越又带着几分撩拨意味的颤音:
“爹爹这般英武,练得辛苦…若不嫌弃奴家手拙,不如…收奴家在此,用这琴声给爹爹助助兴,解解乏?”
大官人眼瞧着李桂姐娇怯怯一个小人儿,抱着琴过来,走得香汗微沁,娇喘吁吁,胸前起伏不定,倒也不容易。
大官人心中爱惜,口中便吐出一个“好”字。
说完边抄起根棍棒耍弄起来。
这边厢李桂姐的琴声立时变了,果然弹得一手好本事!但听那琴音铮铮淙淙,时而如裂帛穿云,时而似幽泉咽石,端的妙绝。
大官人闻之,精神陡地为之一振。
着月色,细看那桂姐:一张小脸儿粉团也似,白嫩细腻。一点朱唇不点自红,微微抿着,更添娇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