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0章 权能通天,大官人金山入手(4 / 5)

        作者:爱车的z 字数:3747字 更新时间:2025-11-03 17:41

        张团练脸上便有些挂不住,讪笑道:“大官人休怪,休怪……衙门清苦,实在……实在拿不出像样的物件儿待客……”

        西门庆端起茶碗,略略沾了沾唇便即放下,仿佛闲谈般问道:“方才打校场过,怎地这般冷清?团练的弟兄们,都不操演些弓马武艺?这兵备一道,可是朝廷根基,轻忽不得啊。”

        张团练一听这话,脸上的笑容登时冻住了,旋即化作一副苦瓜相,那愁苦仿佛能拧出汁水来:“唉哟!我的大官人呐!您是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哟!非是本官懒惰,不肯操演,实在是……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哇!”

        他拍着大腿,那诉苦的声气儿,简直比黄连还苦三分:“朝廷拨下来的那点子饷银,十停里能有三停落到咱这穷团练手里,就已是祖坟冒了青烟了!还动辄拖欠,经年累月!弟兄们……唉!您看看,这一个个面黄肌瘦的,家里婆娘娃儿都快吊起锅儿当钟敲了!”

        “您再瞅瞅这团练衙门,这兵器……哪一样不要白花花的银子?说句大实话,武棍子都不知道被哪个狗娘养的攒到自个屋里当柴火烧了。”

        “上头不给钱粮,下官一个清水衙门官儿,品级虽然不低,但纵有通天的手段,又能变出个鸟来?没法子,没法子啊!只得……只得阖营上下,勒紧了裤腰带,各自寻些嚼谷,勉强糊口罢了!”

        “全仗着、全仗着您老这样的大善人、大施主,平日里高抬贵手,看顾体恤,舍些残羹冷炙、周济些银钱米面,才勉强支撑着这团练架子不倒,不致散伙!您老就是这阖营上下几百口子的再生父母哇!”

        他一边说着,一边拿眼溜着西门庆的脸色。

        西门庆那对利眼在值房里睃巡一圈,除了几件破落家什并墙角蛛网,哪见得着他想找的东西?心下便有些不耐,面上却依旧挂着三分笑。他漫不经心地探手入怀,摸出几块散碎银子,随手往那油渍麻花的榆木案上一丢。

        “叮当”几声脆响,那几块碎银子在案上跳了几跳,滚作一堆,映着窗外昏光,倒也闪出几点诱人的亮色。

        “张团练给兄弟们买杯酒喝!”西门庆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,语气轻飘飘的,仿佛丢下几枚铜钱,站起身来刷的一声受气洒金川扇:

        “明日我那绸缎铺子新开张,热闹得很。叫你屋里头的嫂子们,也来走动走动,扯几尺新鲜花样儿的料子,做身鲜亮衣裳穿穿,算我送给嫂子们的,总窝在这腌臜地方,没得沾了晦气。”

        张团练那对眼珠子,早被那几块碎银子黏住了!闻听此言,脸上那点强堆的愁苦登时扫了个精光,换作一副受宠若惊、感激涕零的模样,腰弯得快贴到地上,连连作揖,脑袋点得如同鸡啄米:

        “哎哟!我的大官人!您老真是……真是活菩萨再世!重生父母!再造爹娘!小的代屋里那黄脸婆子,谢谢您了!您是不只知道,人道娇妻美妾,可要是没钱,那娇妻美妾各个都是母老虎,我啊!是能晚回去一刻便晚回去一刻。”

        “明日!明日一准儿到!定要沾沾大官人新铺子的喜气儿!扯!一定扯!多扯几尺好料子!谢大官人!谢大官人!”

        西门庆鼻子里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应了,也懒得再多看这破落衙门一眼,转身便走。张团练一路点头哈腰,口中千恩万谢,直将这位财神爷恭恭敬敬地送出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大门,望着那华贵的背影消失在街角,才直起腰来,长长吁了口气,脸上那谄媚的笑容也像被风吹散的烟,瞬间没了踪影。

        他转身,捏着那几块犹带体温的碎银子,刚想揣进怀里,忽觉旁边两道灼灼的目光直射过来。扭头一看,正是方才端茶那瘦小兵丁和另一个靠在墙根、面有菜色的汉子,两人眼珠子瞪得溜圆,死死盯着他手上那几块亮闪闪的东西,喉结上下滚动,那神情,活像饿了三天的野狗见了肉骨头!

        张团练心头一阵烦躁,又涌起一股同病相怜的酸楚。他重重叹了口气,像是要把满腹的晦气都吐出来,手指在那几块碎银上摩挲片刻,终究是咬咬牙,将它们狠狠塞进了贴身的汗褟子里。然后,才慢吞吞地从腰间一个磨得油亮的旧钱袋里,摸索出十几枚边缘都磨平了的铜钱,没好气地朝那两人一递:

        “喏!一人一半!省着点花!日娘贼的,老子这点棺材本儿都贴给你们了!”

        那两人先是一愣,随即脸上像开了杂货铺,瞬间堆满了狂喜,忙不迭地伸出粗糙皲裂的手,小心翼翼地将那点散钱接过去,紧紧攥在手心,仿佛攥着命根子,对着张团练又是作揖又是傻笑:“谢团练爷!谢团练爷赏!团练爷仁义!”

        张团练看着他们那副没出息的样子,心里那点烦闷不知怎地又化作了三分无奈的笑意,虚踢了一脚,笑骂道:“滚你娘的蛋!少在这聒噪!得了几个铜子儿就欢喜成这鸟样!没出息的东西!”

        两人嘻嘻哈哈,缩着脖子躲开,却并不真走,只把那点铜钱数了又数,揣进怀里还按了按。

        张团练望着空荡荡的校场,那点笑意又迅速褪去,化作一片更深的灰败。他倚着门框,望着西门庆消失的方向,喃喃自语,声音里满是憋屈和渴望:“唉……这西门大官人……要是能多来几遭……就好了……”

        旁边那刚得了钱的瘦小兵丁,大约是欢喜冲昏了头,又或是觉得团练爷方才骂得亲切,竟顺嘴接了一句,声音不大不小,刚好飘进张团练耳朵里:“嘿……团练爷,您想得倒美!人家西门大官人凭啥总来?咱们这儿又不是…丽春院…又不是那勾栏瓦舍里的窑姐儿窝子,会唱曲儿会暖床,能勾着大官人的魂儿……”

        这句话不啻于一个炸雷!张团练那张本已灰败的脸,腾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!一股邪火“噌”地直冲顶梁门!他猛地回头,眼珠子瞪得血红,额上青筋暴跳,狠狠一巴掌拍在门框上,震得那朽木簌簌掉渣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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