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守心点了一盏灯,毫不犹豫的走进了石门后的黑暗中。
灯影缓缓而行,山洞里潮湿阴暗,时不时的有水滴低落在地上。
这条路韩守心走了二十年,早已捻熟于心了。
“见过族长。”韩守心走到宽敞明亮的山腹中,对着一个盘膝而坐的老者背影,深深施了一礼。
老者没有回头,不怒自威道:“听说你今日收留了两个外人进村?”
韩守心往前走了几步,跪在其中一个蒲团之上。
那山腹上开凿了无数个石龛,每一个石龛里都供奉着一个牌位。
“是,守心擅自做主,特来向祖宗请罪。”韩守心重重的磕了个头。
老者转头看了韩守心一眼,枯瘦苍老的脸苍白无血,连唇色都是白的,显然是常年不见天日所致。
“罢了,当年姚老祖推演出谢家气数一甲子,算算时间,也差不多到了,这些日子警醒着些,熬过去,便能再熬一甲子。”老者的声音苍老至极也平静至极,有一种看破了生死的淡然。
韩守心应声称是:“孙儿已经吩咐下去了,今日起护村阵法全开,明哨暗哨皆已安排妥当了。”
“好,”老者微阖双眼,摆了摆手,直到韩守心离开,他都再未发一言。
山腹中灯影幢幢,格外的阴森。
老者站起身,给每个牌位前的长明灯添了酥油,然后跪倒在地,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,口中喃喃哽咽道:“列祖列宗在上,不肖子孙冷怀瑾叩首,求列祖列宗保佑谢家村度过此难,保佑小郎君长命百岁,保佑谢家气数延绵不绝。”
深山里黑的早,还不到酉初,天便已经黑透了,整个谢家村都笼罩在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。
李叙白爬到院中的那棵老榆树上,环顾了谢家村一圈儿,刚要下树,便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,他顿时缩在树冠中,一动都不敢动了。
还是送午食的那几个妇人,提着两个没有花样的三层食盒走进院子。
为首的妇人素着脸,对李叙白这两个不速之客怀有很深的敌意,看到只有郑景同一个人在房间,她愣了一下,问道:“怎么只有郑郎君一个人,李郎君呢?”
郑景同的神情也很是不虞,又冷又硬道:“怎么?我家公子的事,轮得着你们过问吗?”
“......”为首的妇人面无表情道:“我已经嘱咐过二位,莫要随意走动,这会儿天黑了,李郎君若是不听劝,出了事,可别怨我们谢家村让你们暴尸荒野!”
说完,她也不再追问李叙白的去处,收拾好午食剩下的碗筷,带着人很快便走进了夜色中。
在几名妇人离开小院后,郑景同赶忙走到了院中,身轻如燕的跃上房顶,整个人如同静兽一般趴伏不动。
李叙白藏在树冠中,看到那几名妇人没有发现他,慢慢的松了口气,正要往下爬,却看到远处的黑暗中走出来一个人,拦住了那几名妇人的去路。
灯火映照下,李叙白看到了那人的脸。
正是早上见过的村长韩守心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