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今又耽搁我们的时节,这样吧,把你庄上存的那几张好鹿皮搭上,权当补偿。还有,那干菌菇,我瞧着有几篓子成色似乎……嗯?”
扈成心里如同刀剜,知道这是被人家拿住了七寸,只得把牙一咬,心一横:“好好好!大管家好眼力!那几张鹿皮……搭上!菌菇……我亲自去库房,给西门府上挑拣十篓顶好的,包府上满意!”
来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:“那就辛苦扈少庄主了。我就在此住一晚,明日货要装车。”
扈成抹了把汗,连声应着,匆匆奔出厅堂去张罗了。
来保看着扈成狼狈的背影,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。做生意,讲究的就是个火候和拿捏,这些好鹿皮在手,又是几件上好的名贵大袄或是坐褥。
他老神在在地品着粗茶,盘算着回去如何向大娘交差,又给大爹能省下多少银子。
扈成他强撑着挤出最后一点笑,出了厅堂。
冷风一吹,心头的焦灼却如同滚油般煎熬,把管家招呼过来:“咱庄上如今交的货獐子肉、山鸡、鹿腿,样样都差着斤两!这西门府上是我们老贵客,不可怠慢!”
他喘着粗气,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管家脸上:“你立刻连夜到隔壁李家庄去务必借些獐子肉、山鸡、鹿腿来应应急!”
老管家连连应道:“是是是!小的这就去!把那些山货借回来!”
就在扈成呼喝着庄丁,手忙脚乱、点灯熬油地凑货装车之际,庄外沉沉夜色里,一阵急促如骤雨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,踏碎了山野的寂静。
只见一匹神骏的赤烈马,四蹄翻盏,如一道赤色旋风般卷到庄门前。马上人未等马匹立稳,便是一个利落的甩镫,轻盈跃下地来。
火光下看得分明,正是扈家庄那位名动江湖的大小姐——扈三娘。
她一身如火的红绸劲装,紧紧裹在身上,将那习武之人特有的、饱满丰腴的身段勾勒得惊心动魄。胸前怒峙,将紧束的衣襟绷得鼓鼓囊囊满满当当。
腰身虽被勒得纤细,却透着一股韧劲,连接着下方陡然隆起的、浑圆如满月般的臀股,那弧度在马鞍上颠簸得久了,此刻犹自带着令人心旌摇曳的颤动。
她面容生得极是俊俏,杏眼桃腮,眉目间英气逼人,只是此刻柳眉倒竖,一双妙目含煞,腮边犹带着胭脂色的怒容,更添几分野性难驯的泼辣。
风尘仆仆,鬓角微湿,几缕青丝贴在光洁的额角与颈侧,腰间那口绣鸾刀,刀鞘随着她的动作,拍打着结实而富有弹性的大腿外侧,一股子凛冽的煞气扑面而来,显是赶了极远的路,带着满腔怒火冲回庄来。
扈成一眼瞥见妹妹那火红的身影,心头先是一松,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问道:“妹子!你可算回来了!京城那边……布匹绸缎的着落,可曾到手?庄子上上下下上千号人,眼巴巴就指望着这点料子缝冬衣呢。”
扈三娘虽生得妩媚中带着英气,开口声音却是带着点女儿家特有的娇嗔与忿忿:“哥!别提了!刚在挑好了上等的厚棉缎子和布料,连定钱都拍在他柜上了!谁知出门就被几个不开眼的纨绔泼皮无赖缠上!嘴里不干不净,那腌臜爪子还想往我身上蹭!”
她杏眼圆睁,柳眉倒竖:“我扈三娘几时受过这等腌臜气?一时火起,便三拳两脚,把那几个泼才打得满地找牙!谁料回身找那布行掌柜,偏是个怂货!吓得脸都绿了,只说我们得罪了城里的勋贵,死活不肯再卖货给我们!连那定钱也退了回来!真真气煞我也!
扈成一听这话,那张脸“唰”地一下,从焦黄变成惨白,最后又涨成猪肝色,整个人都垮了三分。
他捶胸顿足,声音里带了哭腔:“哎呀我的姑奶奶!我的活祖宗!临走前一宿,哥是怎么千叮咛万嘱咐的?”
“京城那是龙潭虎穴,藏龙卧虎的地界!满大街的勋贵子弟,让你千万收着点性子,忍一时风平浪静!你怎么……你怎么就管不住这双拳头!”
“这下可好!布没到手!你让哥拿什么去堵这庄子里的嘴?难不成让大家伙儿穿着露腚的破单衣,去打猎采上火不成?更何况没人了新衣裳,马上又是冬至又是元宵又是新年,总不能让大伙穿着旧衣裳过节过年。”
他指着妹妹,手指气得直哆嗦。
